《黎明杀机》制作人专访：恐怖游戏也可以大众化
非对称性对抗的多人游戏并不是最近两年才突然出现的新事物，只不过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几乎所有试图采用这种设计的游戏都最终惨淡收场。归根结底，在对抗双方能力、人数、资源、技能、发展路线、应对策略都不同的情况下，其实根本没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标准来衡量游戏是否公平。一旦遇到失败，多数玩家会更容易倾向于怪罪游戏机制让对手占了便宜。久而久之，游戏的公平性会受到越来越严重的质疑，恶评会像滚雪球般累积。
但是2016年夏天发售的《黎明杀机》却破天荒地成为了一匹黑马，一度成为了Steam上最受欢迎的游戏。严格来说，这款游戏并没有解决上述非对称性对抗游戏规则普遍存在的弊端——但是这款游戏的开发商Behavior Interactive却巧妙地搭上了“网络直播”这趟时代发展的顺风车，另辟蹊径地开拓了一种全新的解决问题方式。不久前，我们和《黎明杀机》的制作人Mathieu Cote聊了聊，听他分享了自己的成功秘诀。
《黎明杀机》的核心创意源于团队成员一系列零零散散、支离破碎的想法。比如开发团队中大多数人都特别喜欢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B级恐怖电影，他们非常希望能够在自己游戏中还原恐怖时刻来临之前紧张、紧凑的氛围。还比如他们觉得大多数恐怖游戏都是一次性消费，在通关之后很快就索然无味——因此特别希望制作一款多人对战的恐怖游戏，让恐怖体验能够无穷无尽地延续下去。此外，在大多数恐怖游戏中，玩家只能扮演正义的英雄或者纯洁的无辜者，《黎明杀机》的开发者们则希望能够让玩家有机会选择扮演邪恶势力，从不同的角度获得更加丰富多彩的体验。
于是杀人狂与幸存者互相追逐的题材就成为了绝佳的方案，非对称性对抗的游戏机制也因此势在必行。当然，《黎明杀机》的开发者们非常清楚这样的设计可能遇到的问题。在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其实打算用非常传统的开发和运营思路来应对这一挑战，比如给游戏描绘一个烧脑的世界观、创造讨人喜欢的人物、撰写引人入胜的故事，从而赢得小众、但相对硬核稳定的粉丝群体。事实上，直到游戏发售之初的时候，这样的思路依然在团队中占据主流。然而这部作品在Youtube和Twitch等直播平台上的意外火爆却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想法。
在《黎明杀机》发售之前，Behavior Interactive只是一家不知名的中小型开发商，他们虽然也参与过不少3A大作的开发，但最多只是帮游戏巨头们做个外包、打个下手。然而《黎明杀机》发售后却破天荒地登上了当时Steam销量榜榜首，一时间内几乎整个游戏圈的目光都聚集到了他们的游戏之上。在受宠若惊之余，他们也敏锐地意识到如此火爆的传播效果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网络主播们的尖叫与观众们的欢笑。
游戏主播们的实况直播对这款游戏整体格调的影响甚至还是颠覆性的。《黎明杀机》原本的游戏氛围其实非常惊悚、压抑、孤独，针对的人群原本应该是小众的恐怖游戏爱好者；但是网络主播们却把它变成了随心所欲宣泄情感、展现表演才华的舞台。惊心动魄的“生死追逐”在主播们的直播间充满了戏剧效果和喜剧效果。这款原本应该小众的游戏因此反而开始变得大众化、流行化。
“见识了网络主播们的影响力后，我们开始越来越重视观赏效果的重要性，”《黎明杀机》的制作人侃侃而谈，“我们的后续工作开始越来越重视跟各种各样的主播互动，并且想方设法将游戏调整得更有观赏价值。”此外，虽然非对称性对抗的游戏规则不适合严肃的电竞赛事，但是Behavior Interactive却一直在玩家社区试图促成玩家们自发地进行《黎明杀机》比赛——当然，竞技与胜负并不是重点，观众的欢笑才是王道。
《黎明杀机》自发售之初就非常重视玩家的感受和社群的反馈。对于粉丝们的意见和建议，他们还会想方设法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争取实现。对中国玩家来说，最熟悉的案例莫过于他们在“疯狂的火花”DLC中加入了“医生”这个擅长电疗的新怪物，以及“凤敏”这个职业是电竞选手的中国幸存者女英雄。
“我们对此（杨永信事件）有所耳闻，游戏社区里有很多中国玩家都在谈论这个事情，而我们也在认真地倾听。但我们也知道在中国妄加议论这个话题非常敏感，我们不希望触碰任何红线。”在问到和杨永信事件有关的事情时，这位《黎明杀机》的制作人发言格外谨慎。
事实上，Behavior Interactive在去年决定是否真的要把杨永信做到游戏中时，也一度感到过担忧和困扰。毕竟，作为一家理智的商业公司，他们其实完全没必要趟这个浑水，得罪和自己利益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引来没必要的麻烦。
“但既然是回馈玩家的活动，我们肯定希望制作出能引起人们最大共鸣的东西，”《黎明杀机》的这位制作人认真地说道，“而且在那样的时刻，我们需要向支持我们的中国玩家传达出这样的信息——那就是我们非常尊重你们的情感和意见。”
距离这款游戏发售已经过了一年半，它曾经在Steam和各大网络直播平台的风头也早已被层出不穷的新游戏夺去，如今的《黎明杀机》已经很难在游戏圈维持足够的话题性。从这个角度来看，这款游戏似乎已经成为了典型的“过气”游戏。在采访中，我委婉地向制作人表达出《黎明杀机》可能已经过气的观点，并且顺带询问了他们接下来的打算。但是制作人的回答却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
“事实上现如今玩《黎明杀机》的人数比2016年最火爆的时候都更多，从我们的财报上来看这款游戏也丝毫没有陷入颓势，因此我们的当务之急依然是想方设法继续为这款游戏提供有趣的后续内容，维持它的活力。”
诚然，《黎明杀机》已经不再是现如今网络上最有话题性的游戏，但是得益于游戏良好的口碑以及开发者用心的玩家社群维护，这款游戏其实已经形成了规模不小、且相对稳定的粉丝群体。这些铁杆粉丝们或许不再像游戏刚发售时那么热情洋溢，但是《黎明杀机》已经成为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因此对于游戏后续推出的各个DLC也非常愿意慷慨解囊。
“经过一年半的游戏运营后，我们已经逐渐找到了自己的步调。很多新东西我们仍然在、而且也会一直持续学习下去。”对于《黎明杀机》在未来的运营，Behavior Interactive的这位制作人满怀信心。“当然，作为一家成熟的商业公司，我们肯定同时也准备着其他全新的游戏开发计划。详情现在肯定不能透露，因此还是敬请期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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