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离殇
从旅店，走到剧院，慢慢地，慢慢地。
勇气之环。
我选择了剧场，是的，因为这里基本上总是空的，我的意思是，我们平时没什么戏可看，起码我没看过。
戏，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对吧，自己回头看自己做的，便已经成戏。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大家都知道，然而又极少有人真的走进来，这是我所需要的，没有谁愿意跑进一间空房子里去浪费时间，这再好不过了。
我不想让别人看见，虽然，也许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但是不要是现在。
现在，
不要。
<EE>的朋友们相继赶来了，脸上带着同样的疑惑的表情，他们在我的面罩上找不到什么线索，所以只好继续疑惑。
最后进来的是Deserteagle，他今天戴了和我一样的面罩，我看不清他的脸。
“人都到齐了，Drakedog。”他慢慢地走到我的身边，慢慢地扔下这句话，然后，又慢慢地坐到看台上去了。
我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大家，良久。
<EE>的朋友们啊，我最亲爱的朋友们。
“大家，”终于，话还是要说的，“都坐那么远干什么，看戏啊？都下来坐过来啊。”
近一点，再近一点，就这样坐在一起。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搞什么鬼啊你。”Gangsta向我抱怨。
“伙计们，我的朋友们。”我摘下了面罩，“最近过的怎么样？”
“喂，你没事吧？”DE冲我耳语道。
“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开口。”我苦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已经到这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们，”我低声对大家说道，“我们已经战胜了无数的敌人，甚至龙类，元素，其拉虫人。”怎么又是这句?我也不知道，也许这算是个开头吧。
“你不是又要搞什么恐怖袭击吧？”Felore翻了一下白眼。
“无数的战斗中，我有幸能和大家并肩作战，我深感光荣。”我向大家鞠了一躬。
“Yeah!EE!”DE高叫道.
“EE!”
“Ninjia!”
<EE>的呼喊，强有力地撼动着我的灵魂，我知道我这么做，将不止一个人会感到惋惜，甚至舍不得，然而，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呢，我知道在每个人的心里都出现了看不见的裂缝，是我的错！
“酋长那天叫我过去，”我把声音沉了下来，“他跟我说，‘利刃和战斧之间，磨砺的，是你的心’。”
“酋长这么跟你说的？”DE探过头来，满脸的激动。
我点了点头。
“无聊！”Firezimi嘟哝了一声。
“然而我现在，却仍然不能给自己一个确凿的理由，”我继续说道，“一个战斗的理由。”
“和平年代了，去战斗，也只有咱们<EE>乐此不疲了。”Kuma摊了摊手。
“真的是乐此不疲吗？那Warzimi为什么会走？”DE地下了头。
“为什么。”
“他说他累了。”我从口袋里掏出了Warzimi的那封信，放在了大家面前。
原本还很安静的剧场一下子炸开了锅。
然后，又慢慢地安静了下来。
“你们怎么看？”我静静地问道。
“嘿DD，”Gangsta做了过来，“不间断的战斗，事实上，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你也累，不是吗？但是都会过去的，回去睡个大觉，”他冲大家摊了摊手，“又是美好的一天。”
“对啊，什么累不累的，干什么不累啊，还心灵什么什么的，哼~”Unused嘟哝道。
“你怎么看？”Deserteagle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那么，大家，来说说你们各自战斗的理由吧。”
一瞬间，大家面面相觑，什么都说不出来。
良久，死一般的沉寂。
“为了部落？”我不禁苦笑。
“没错，为了部落！”
“为了希尔瓦娜斯的胜利！”
“Yeah!EE!”
“EE！”
“我曾经呢，”我将大家的声音压了下去，“我曾经也这么想，但是让我们一起来回头看看，自己究竟为了部落做过些什么，又为女王做过些什么呢？”
又是一片安静。
“其实，我们每个人，甚至我们<EE>，对于整个部落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但是当部落真正受到威胁的时候，我们还是会贡献自己的力量。”Deserteagle接过了我的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请原谅我的掉以轻心，疏忽大意或者其它的什么，”我慢慢地站了起来，伸了伸腰，“燃烧军团已经又一次被击退，在我们眼前的时代，又有谁能威胁得到部落的存在呢！”
我停下来看着大家，然后又慢慢地坐回到大家中间，“虽然我是被遗忘者——好吧，亡灵。但我并不否认有一天我也会再一次死掉，我们可不是那些该死的暗夜精灵，我们活不了那么久，你们知道我什么意思。”
大家笑了，善意的笑。
“那你呢，DD？”Firezimi问道。
“原来呢，其实我也是认为自己是为了部落，为了女王而战斗，现在我知道我错了，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思考了好久，现在，如果真的要给出个理由的话，那便是对毁灭的追求了。”
“对毁灭的追求？”Gangsta歪着头看着我。
“嗯追求，甚至可以说是一种信仰，”我抬起头，看着屋顶，“这大概也是我和Deserteagle唯一的不同吧。”
“其实，”DE伸出了一根手指，十分认真地点着头，“最大的区别在于，我比这个家伙帅多了，大家都这么说，嗯嗯。”
大家又一次笑开了。
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和DE在一起的时候，真的是开心呵。
“毁灭是什么？”Firezimi继续问道。
“这很难说清楚，”我摇了摇头，“起码我不知道如何解释给你听，毁灭的力量也许只有术士才能理解。”
“只有术士？才能？”
“是的，作为术士，我们并不崇尚自然、信仰圣光、爱戴大地母亲或者其它什么，我们只是利用恶魔的力量去施展来自地狱的火焰，或是在外人看来混沌的暗影力量。”
“暗影并不是混沌的。”Felore看起来不同意我的说法，“那些认为暗影混沌的人之所以那么认为，是因为他们根本不理解什么是光与影的平衡。”
“的确是这样的。”我微笑着点了点头。
与大家一起畅谈真的十分舒服，然而现在，我不禁又一次愕然，我不知道如果我现在向大家宣布我的决定的话，大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是如果再不说，也许就没有机会说了。
“伙计们，”我又一次提高了自己的嗓音，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今天我叫大家来，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跟大家宣布的。”
“重要的，事情？”Unused抬起了头。
“嗯，重要的事，很重要很重要。”我使劲点了点头，事实上，是我低下了头。
我听见了DE屏住呼吸的声音——好大声。
我吞了吞口水，慢慢地抬起了头，“跟这些原本就没来由的战斗说再见吧，告别这没完没了的战火，这本来就是我们挑起来的。我知道，你们也和我一样，厌倦了，也感到累了。”我停顿了一下，看着大家，看来的确是这样的呵，基本上所有人都点着头表示赞同，“去享受生活吧，奥格瑞玛的阳光，幽暗城的夜色，还有莫高雷的清风，这个世界真的好美。”
“什么意思？没听明白。”Gangsta挠了挠头。
“现在联盟方对我们部落抱有很大的成见，很重的敌意，这既然是由我们<EE>而起，那我们就自己来解决这件事好了。”
“和他们决一死战——”
“——不，伙计，”我打断了Felore的话，“我曾经说过，我从来就没打算去做破坏规矩的事，，虽然，已经做的够多的了。”我自嘲地笑了一下，“我也不想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萨尔——我是说，酋长，他已经够忙的了，更何况，更何况大家都累了，我也是，无休止的战斗真的很让人烦。”
“可不可以，那个……我还是没明白什么意思。”Gangsta如是，其他人也是一样，我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一样的迷茫，也许他们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现在，大家，对不起。”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宣布，解散<EE>公会。”
“什么？”
“Drakedog！”
“你说什么？”
“Drakedog……你……”
我紧紧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我不得不承认，几百个人一起盯着自己看的感觉真的很可怕。
“Drakedog，为什么？”
“难道你再也不想和大家并肩作战了吗？”
“你难道忘了大家在一起的开心的时光了吗？”
“对啊，你可是说过的，那都是宝贵的财富啊！”
“正因为，”我的声音很低很低，“正是因为，不想让这些纷杂的硝烟冲散那些珍贵的回忆，所以，今天我选择放弃。”
我们都蓦然，继而相视无语。
Deserteagle一声不吭，一副不发表任何看法的样子，但是我看见了——
谁说被遗忘者没有眼泪！我看见了!我看见了Deserteagle的泪水！
“就这样吧伙计们，”我站了起来，戴上了面罩，慢慢地向门口走去，“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回到属于你们自己的生活中去，明天的艾泽拉斯，没有<EE>。”
……
Deserteagle没有回旅店。
一夜无话，彻夜未眠。
奥格瑞玛的太阳又一次升了起来，然而在沐浴在朝阳中的我，却切实地感受到了阳光的重量。
这是压力吗？
我不知道，真的好重！
Deserteagle去了哪里呢？他还好吧？大家，都还好吧？
我又一次骑在了驭风者的背上，俯瞰这个世界，天空中并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然而我能确定，在这个世界上，我真真正正地活过！
当我不再属于<EE>，当<EE>真的成为过去。
仅仅过去了一个晚上，居然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如此之巨大，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始料未及。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特别想念<EE>的朋友，仅仅一夜没有见到而已。他们并不是什么昔日的故人，也不是童年旧时的玩伴，然而就是这些几乎每天都和我并肩作战的朋友们，仅仅一夜没见，便让我如此的想念！
但是我现在不能去见他们，
不能去！
不能！
为什么？原来并不是这样的呵。
那些与你日夜相伴的，事物也好，人也好，一旦失去或离开，便会让你觉得仿佛失去了身体的某个部分一样，令你寝食难安。
果然，正如他们所说的一样。
离开了<EE>，让我觉得仿佛整个世界都从我的身体周遭剥离开来，使我置身于无尽的虚空之中。
我挣扎，企图逃离这无边的痛苦，回到现实之中。
我呼喊，妄图从噩梦中将自己惊醒。
睁开的双眼似乎看不到任何事物。
难道，真的像那种说法一样吗？
术士，难道真的没有双眼吗？
我不记得自己是在哪里听到的这样一段话，我也不知道这些话是谁说的，然而，不经心听到的这些话，现在，却字字刻在了我的脑中，清晰非常。
“大多数的术士都喜欢把脸遮在面罩下面，让你看不清他的眼神，据说每个术士都有一双残忍而敏锐的双眼，但其实还有人说，术士根本就没有眼睛，因为他们看不见被折磨而死的生物，唯一能透出面罩就只有一张嘴。”
我是一名术士，我是被遗忘者，我渴求更为强大的魔法，我崇尚毁灭的力量，我渴望得到别人的认同。
现在，我得到了认同。
然而现在，我一无所有。
华丽的长袍并不能掩饰我内心的空虚。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Warzimi的话，终于明白了什么是来自内心的孤独，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选择离开。
朋友们其实都还在，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我现在是孤单一人，相比我现在的心情，当年的朋友们的离开则更让我伤心。
虽然，我已经记不起当那些曾与自己情同手足的朋友们告诉我他们决定离开的时候，我的心情如何，当然，我也不愿意去记起那些。
我的世界，如今，只剩下了我自己，
还有身边的魅魔。
艾泽拉斯，卡利姆多，贫瘠之地，黄金之路。
一个人路上走，寂寞与我手牵手。
贫瘠之地，千针石林，塔纳利斯，凄凉之地。
旧地重游，此刻的我却徒然增添了一丝离别的感伤。
再一次，走过曾经走过的地方，再一次，坐在曾经坐过的旅店。当我再一次尝试去经历这原本经历过的一切的时候，却觉得，仿佛整个世界都要离开我了。
我又一次踏遍了艾泽拉斯的每一个角落，走在路上，却不知路在何方，路上，不少联盟的人认出了我，我从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愤怒和仇恨，然而恐惧，却也分明写在他们的眼中，掩饰不去。
擦肩而过，也许他们不知道，此时此刻，我是不会去主动攻击他们的，我和所有的术士一样，对战争不感兴趣，只专注于研究更为强大的魔法。
现在的我不想去战斗，我之所以战斗，也许只是因为想证明自己的强大吧，现在我倦了，累了，我想休息了。
我解散了那个几乎与我形影不离的魅魔，我曾经再一次考虑是不是要继续走我的毁灭之路，然而，我之所以离开，却正是因为想要远离这无谓的纷杂的战火，离开吧，也许，是时候了。
作为一个被遗忘者，我再一次真真正正地活过，并找到了属于我自己的信仰，这也许，已经足够了吧。
提瑞斯法林地，洛丹伦废墟。
我换上了一套十分华丽的装备，第二次坐在王座上，静静地回忆着曾经的一切。
曾经的一切。
既然决定离开，那么，就是现在吧。
我站了起来，缓缓地走到了大厅的中央，阳光，暖暖地洒在我的身上。
好吧，就是现在。
我一件一件地脱下了身上的装备，一件一件地摧毁，就让这一切都彻底成为记忆吧。
一张字条掉在了地上。
“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
EE ”
Deserteagle的笑脸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
我最亲爱的朋友呵，我的朋友们，愿你们一切都好。
我闭上了双眼，将手中的最后一件装备摧毁。
<EE>的公会徽章——不，还是算了。
红色的面罩，算是我的标志了吧。
然而这一切，现在都已经不再重要。
这个世界再也不能让我感到有趣了，整天战斗着，杀戮着就为了那所谓的荣誉真的很无聊，朋友们都走了，当我一个人喊着<EE>的时候，我真的感到好孤单，我要离开这个世界，
就这样安静地离开。
但愿，我不会再一次突然醒来。
（全文完）
来源：wowar 作者: Go)600sh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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