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一个恐怖游戏梦,这群兰州人彻底没钱了…

战术大米
2022-12-30 12:14:02 浏览:0 0

兰州,淌不完的黄河水向东流;兰州,路的尽头是海的入口。

——低苦艾乐队《兰州兰州》

兰州,作为中国西部的老牌工业城市,如今难免也成了许多年轻人回不去的家乡,尤其对于那些热爱游戏行业的来说,兰州更是犹如沙漠般贫瘠,幸而我们还能欣喜的发现,在那片荒漠当中始终残存着点点绿洲。

《僭越:无光之日》便是一款来自兰州的恐怖游戏,风格相当之狂野。游戏里玩家要深入一座诡秘的村庄,在黑暗中不断前进,去直面种种残暴的怪物,经历一次次惊悚的考验,最终揭示那些掩藏在幕后的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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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亲自探访这个远在西北的团队,无奈最终却没能成行,因为彼时的疫情形式还不允许。

“我们兰州的话,今年断断续续的疫情,折腾了差不多有半年多吧。”《无光之日》的制作人盛玟墉在2022年接受采访时,颇为疲惫的说到。

实际上即便到现在,疫情对每个中国人而言,仍像是一场看不到尽头的挑战,有时一款游戏的诞生也是如此,《无光之日》已经历了数次痛苦的内部延期,从2022年秋一直延期到2023年春,连带着这个采访也被拖到了今天才发布。

如今一切终于要画上句点,《僭越:无光之日》宣布将于1月28日上线steam,不过就我了解,这个发售日中包含了许多被迫的因素,最主要的便是——没钱了,一天都坚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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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岁的“姻缘”

盛玟墉是《无光之日》的制作人,被不少人呼作“盛总”,但实际上1997年出生在兰州的他,在整个团队中最年轻的一个。

游民星空盛玟墉

或许是怕受到轻视,盛玟墉总是强调自己其实工作了很多年,然而追问之下,发现也不过四年而已,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确实不少,但对于一个团队来说,无疑显得有些资历过浅。

“我17岁那年,我妈背着我,找算命的给我算姻缘,那时我才17岁啊!”盛玟墉的从业经历大概要从这里开始,“结果算命的买一送一,还算出了我的事业,说我应该去干公检法。”

“等一下,那姻缘啥结果?”我饶有兴趣的问。

“不记得了,反正没啥用。”但对于要干公检法这事,盛玟墉印象很深,因为他当时心底早已笃定,将来一定要去做动漫或游戏。

因此去西安上大学时,盛玟墉顶着家里人的压力,选择了动画专业,毕竟这个看起来离自己的梦想是最接近的。大学毕业后,盛玟墉选择留在西安,顺利进入一家美术外包公司,并第一次接触到了游戏制作,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为《JUMP大乱斗》中的孙悟空、贝吉塔、路飞等角色,制作了个性动作、待机动画等,工作谈不上多重要,但对于当时的他而言,仍是值得骄傲的。

游民星空盛玟墉参与的《jump大乱斗》

“就是突然想家了,觉得该回去了。”做了半年多的美术外包,盛玟墉选择回到兰州,一方面因为加班严重,“感觉自己就是个拧电子螺丝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大学时的初恋女友,因为工作而远远的离开了西安。

心灰意冷的回到兰州后,盛玟墉还没来得及想起“公检法”,就惊讶的发现兰州竟有一家做游戏的公司,而且做的游戏还特别“硬”,于是二话不说主动上门,加入了这个硬核团队,并在那里认识了美术大牛王斌,从他身上学到了许多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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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光之日》设定图

30岁的“抛妻弃子”

王斌,今年40岁了,是个狠人。

游民星空王斌

十年前,也就是王斌30岁时,已经在兰州结婚生子,并在中国移动干到办公室主任的他,做出了一个“让丈母娘想把我肉吃了”的决定,辞职去北京学游戏原画。

“那是我实现梦想的最后机会,如果不迈出那一步,一到30岁,估计就再也走不出去了。”王斌感慨的说。

“做游戏这事儿,对你那么重要吗?”我有些惊讶的问。

“很重要!”

最终王斌以30岁高龄“抛妻弃子”,一个人去北京学了一年的游戏原画,算是让自己的一只脚迈进了游戏圈,学成后回到兰州,先后进入过两家小游戏公司,但能做的都是那种flash小游戏,直到15年终于加入一个硬核游戏团队,才开始做正儿八经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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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斌为《无光之日》设计的原画稿

“一开始还是从原画做起,后来接触了游戏动画,发现其实不难,而且感觉当时他们做的有点难看……我就干脆自己研究,后来也开始负责动画这块了。”王斌有些骄傲的说,自己做了不少的角色动作招式设计,玩家们的反馈也很不错,在动作方面他现在很有自信。

并且从那时开始,王斌就尝试着将《黑暗之魂》式的立体地图加入到自己的作品中,“我很喜欢《黑魂》那种洋葱般层层揭开的地图设计,不过当时限制比较多,只能说实现了一部分。”王斌说。

也就在这个过程中,王斌认识了年纪轻轻又野心勃勃的“盛总”。

年轻人的归乡路

李昊泽和刘奇山,都是95年的兰州土著。李昊泽曾在美国留学,本来学的是金融,但却被老外带着沉迷了Steam,回兰州后,就开始有计划的学习游戏相关技术,“想想自己之前在哪些方面花的精力和钱比较多,就知道自己应该去干啥了。”下决心要去搞游戏的李昊泽,本以为注定要奔赴北上广深,也意外的发现了兰州的游戏团队,自然抱着极大的热情加入其中。

游民星空李昊泽

刘奇山之前是做模型手办的,在广州的ACTOYS工作了几年,参与了许多产品的设计,还独立完成了一件《阴阳师》中蟹姬的手办,以520元每个的售价,在漫展上限量发售了20个。“当时甚至还有人跑来找我要签名,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刘奇山笑着说,之后因为疫情,他也选择回到了兰州,本以为只是暂留,没想到却因为游戏留了下来。

游民星空刘奇山

就是这么一群人,抱着对制作游戏的强烈执念,聚集在一起组成了兰州游戏的一股星星之火,“能不能燎原不好说,但我们先烧着。”王斌如今是《无光之日》的主美,而李昊泽和刘奇山分别担任策划与技术美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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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兰州做游戏有多难?

“为什么要做这么一款恐怖游戏?”我好奇的问到。

“一开始也想做点简单的,比如像素风的、横版的,但最后还是…想做点更厉害的东西。”盛玟墉说,“说实话,如今回头看,是有点自不量力了。”

“怎么了?遇到了什么困难?”

“嗯…确实很难,这么说吧,能缺的都缺。”盛玟墉有些吃力的说着,缺人才,缺技术,缺经验,钱自然也是特别缺的……

可以想象,在兰州招募游戏人才,犹如大海捞针,《无光之日》的研发团队也是几年间一点点积攒,才达到了如今十人以上的“大”规模,且这些人最初大都没什么游戏研发经历,所有东西都需要一点点的内部培养。

受限于此,《无光之日》的研发过程没少交学费,走弯路,也注定要留下许多遗憾。

“就比如那个大鸟怪物,算是游戏中一个标志性怪物,开始在构思和设计的时候,大家都感觉不错。”盛玟墉回忆说,“然而等实际做出来,才发现完全变味了,看起来压迫感严重不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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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戏早期设计阶段的大鸟怪

“鸟怪的AI上也有点问题,早先做这个的程序走了,交接的不到位,导致那个大鸟有时候傻傻的。”刘文奇希望利用最后的时间,继续做出些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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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鸟怪实际呈现出的压迫感并不太够

主要负责谜题、系统设计的李昊泽也痛苦的说,“经常会有规模较大的推倒与返工,一开始缺少经验,很多地方想简单了,走到一半才发现根本实现不了。”“比如游戏中那个吹笛子的系统,一开始是想让玩家控制手指,去堵笛子上的孔来吹出各种音阶,实际制作时才发现,无论是体验还是研发,都过于复杂。”

最后李昊泽不得不做出妥协,将《无光之日》中的骨笛玩法大幅简化,变成简单的按键对应音节,不过还是别出心裁的加入了中国传统的“工尺谱”元素,让这个独特玩法多了些传统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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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笛

类似的经验问题还有许多,反映在游戏中便是,即便《无光之日》一再延期,投入早已超出预期,但在细节上还是存在许多问题。“在公开的demo测试时,我们听到了玩家的很多抱怨,比如谜题缺少提示,道具互动范围过小,部分内容设计太生硬等。”李昊泽尴尬的说,“很多问题都是之前没有预料到的,只能利用最后的时间抓紧打磨了。”

“没有办法,这是团队成长的必经之路吧,我也知道,我们没办法第一次做游戏,就做到多么好,也没有那么多能力一直打磨下去,只能尽力而为了。”实际上,盛玟墉自己也对游戏中的一些怪物建模感到不满,觉得风格太突兀,可惜没有钱和时间去替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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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比较出戏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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