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制网吧的另一件大事发生在2006年,在山西吕梁山脉深处的国家级贫困县方山县,政府突然宣布自己成为全国首个“零网吧”的县城:这一年夏天,在县委和当地网通公司的合作下,当地所有的网吧几乎在一夜之间关停,“为不影响广大学生学习”,有关部门甚至开始彻查是否有居民私自为网吧提供网线的行为。一时间,全国关于“是否该全面关停网吧”的争论甚嚣尘上,其中反对一方认为:“简单的把青少年的问题认为网吧是始作俑者,并加以关停,手段是否流于粗暴,或者说,这只是逃避监管责任的一个表现。”但与此同时,宣扬“同网吧展开全面战争”的公众亦大有人在。
热点来得快,退潮也快,方山县的名字很快便被人遗忘了,只有无所事事的中学生继续在夜色中游荡,在荷尔蒙的作用下寻找消遣和娱乐。当《三联生活周刊》的记者在同年10月走访当地时,发现县城广场——原来的网吧集中地——开起了越来越多的台球厅、棋牌室和迪厅,显然这些场所带来了更多的社会问题。随着一年后网吧重新在方山开张,这次闹剧终于落幕。尽管如此,关于网吧的争论却仍在进行,不同的导火线为这些争议赋予了不同的视角和内涵——这些争论多数集中于道德层面,却极少有人讨论该进行怎样的改良和引导。期间,一些网吧试图改变形象(譬如北大的飞宇网吧),并进行自我规范,然而误解和怀疑已经积累得太久,良好的初衷并没有改变这一切。
2009年9月16日,安徽淮北桃园煤矿学校小学生用身体组成“远离网吧”字型,在公众眼中,网吧一直如洪水猛兽。
最终,如所有人所见,网吧在今天彻底走向了衰败。到2013年底,全国的网吧用户已不足全盛时期的80%。那些闻名遐迩的大网吧今天多半已关闭或转型,房间内没有喧嚣的同时也没有了人气,排队等待机位的场景更荡然无存。不久前文化部发布《中国网吧市场年度报告》显示,全国网吧中多数已处于微利或亏损:自1996年以来,全国网吧机时费平均价格从最初的20元/小时逐渐下降到目前的2元/小时左右,但上网人数则由顶峰时期的1.8亿下降到1.18亿,网吧收入总规模为520亿元,比前一年下降了3.2%。
然而,和陶宏开们臆想的相反,真正使人们告别网吧的却并非口诛笔伐,而是发生在移动互联网领域的众多变革:3G、4G网络的普及、电子产品的降价、网络资费的降低,使网吧不再成为大众连接世界的唯一途径。不仅如此,网吧虽然捧红了一大批游戏,然而在长期的经营过程中,广大网吧和网游运营商之间并没有形成有效的利益链条,除了出售零食、按时收取上网费之外,其运营模式单调且粗放,并没有成为一个类似游戏网站的推广平台和中介。
真正导致产业没落的并非叫兽们的口诛笔伐,而是来自产业之外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