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鬼藤樱
奥特兰克山谷永远是寒冬。一朵洁白轻盈的小雪花缓缓坠落,随风旋转了一个优雅的弧度,停驻在我的鼻尖。远方的天空渐渐阴霾,暴风雪又要来了。
我是一名巨魔萨满祭司,守护部落的领地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年复一年,驻守在冰血墓地,身为女孩的我早已变得独立而坚强。有父母的墓碑静静地伫立陪伴着我,亦不觉得孤单。加尔范上尉说,冰血墓地之所以得名,皆因早年抵抗外族入侵时,部落烈士们的鲜血洒遍了冰原。我的父母也是在那场战役中英勇牺牲,而杀害他们的,正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人――联盟。只是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的我,对大人们口中阴险狡诈的联盟除了愤恨,还藏有一丝隐约的好奇。
风愈发凛冽了,我必须加快步伐,赶在暴风雪抵达前做好最后的巡查。敌人随时会突袭部落的领地――尽管维持了几年的安宁,奥特兰克山谷绝无可能迎来真正的和平。山路上的雪积得很厚,再加上夹杂着小冰碴的猛烈寒风,使我步履蹒跚。新颁发给我的督军锁甲反而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就连维持身体的平衡都变得艰难。还好我有只忠诚的坐骑!从随身携带的符文小包里翻出一支微微发旧的号角,我轻吹一声,珍爱的霜狼雪儿就嗥叫着蹦了出来。我熟练地跨上她的背,摸摸她耳后柔软的绒毛,雪儿便默契地载着我奔跑而去。
暴风雪似乎比预计中来的还要快,厚重的乌云遮蔽了阳光,连路都看不大清了。警觉的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雪儿的步伐也变得犹疑起来。停下来环顾四周,除了散落的墓碑和高耸的银松什么都没有。正当我握紧两把利斧准备继续前行时,雪儿猛地哀吼了一声。刹那间我被一道坚固的冰墙紧紧得禁锢住动弹不得,雪儿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心一沉:完了,疏忽大意,中了敌人的陷阱!隔着半透明的冰墙,我看到一个陌生人从一棵大银松后慢慢走出来……
他很高,很瘦;肤色胜雪,棱角分明的唇线;脸颊边长着两只又细又长的耳朵;银白色的发丝一缕缕飘扬在风雪中。一对清澈纯净的眸子凝视着我,杀气全无却饱含着万般柔情;那金黄色的瞳孔看得我目眩神迷……多么美丽的生物!我竟连陷阱的效果早已解除都没有察觉。突然伴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口哨声,一只雪白无暇的小豹跃然而出,我这才意识到保命要紧,慌乱中反而急得拔不出武器。眼看着小豹冲我猛扑过来,我本能地跌坐在地,用双臂挡住了脸……
咦?没有想象中的撕咬的疼痛,只是痒痒的、湿答答的。睁眼一看,原来是小豹在用它柔软的小舌头舔我呢!而他,也走到了我面前,那温暖亲切的微笑再次让我晕眩。"adboledpaboqbl."他的嘴唇微微开启,舌尖卷得婉转而优雅。我第一次听到如此高贵的语言,完全不能理解,只有睁大双眼、半张着嘴不知道回答什么。我想当时我的表情一定傻极了,否则他也不会忍俊不禁轻笑起来。我只是觉得,他上扬的嘴角弯起的弧度,真的很美。我心底暗自发问:你不是可恨的敌人,你是童话里雪国的王子,对吧?我多么希望答案是肯定的,我怎么能把他和脑海里邪恶卑劣的联盟的形象联系到一起呢!他似乎读懂了我心中的犹疑,却没有解释。只见他缓缓蹲下身来,摘掉左手厚重的手套――纤长的漂亮的手指,轻轻地撩起我额前的刘海。当他温热的嘴唇碰触到我额头的一刹那,我感到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整个世界都消失了:没有暴风雪,没有奥特兰克山谷,没有部落与联盟的征战。时间静止在了这一秒……是我的幻觉么?待到我回过神来,广袤的雪原上早已没了他的影子。我摸摸额头,仿佛还留着一抹淡淡的温存……
如果故事在这里结束,我大概会珍藏着这份美好的回忆直到永久。可惜是我太天真了。命运的纠葛注定我们要背负各自的责任,为族人的荣誉拔刀相向。
暴风雪中匆匆往村落赶的我一边压抑着内心的喜悦和羞涩,一边为是否报告有外族入境而矛盾着,却不曾料到,家中的冰血哨塔早已被预谋已久的联盟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我远远地遥望塔顶,不由得一震:部落的红色军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中立旗,还有隐约的火光和厮杀声。这冰血哨塔与冰血墓地相连,易攻难守,若是塔有险情,恐怕墓地坚持不了多久也要沦陷。而墓地一旦落入敌人手中,不仅会打击部队的士气,更意味着全盘局势被联盟掌控了大半,再想打退进攻就很困难了。
但是我还顾不上哨塔。比起塔,我更关心加尔范上尉,他就在西边的碉堡里。现在大军压境,最重要的是保障战场指挥官的安全。更何况上尉一直把我这个孤儿当成亲孙女一般疼爱,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简直……我不敢多想,悄悄的绕山后小路来到碉堡。还未走进门,我的鼻翼就忍不住发酸--把守碉堡入口的沃塔拉尔中尉和刘易斯中尉的尸体就那样横在冰冷的雪地上,任凭飞扬的雪花将他们渐渐掩埋……我为他们合上了双眼:两位将军请瞑目吧,我保证击退联盟,再将你们好好安葬!刚踏入碉堡,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满地的鲜血更是令人触目惊心。加尔范上尉正虚弱地倚在台阶边奄奄一息,满身的伤口还在不住地冒血。我急忙跑过去跪坐在他身边,眼睁睁看着他重伤却手足无措,任凭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上尉听到了我的声响,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是我才挤出一丝微笑:“小樱,你来了。不要哭。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一名军人的荣耀,只是我看不到我们的胜利了……为了部落!”用尽全力吼出最后四个字后,加尔范上尉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很听话,我没有让眼泪流下来。哭又有什么用,难道泪水能熄灭我内心的怒火么!我印象中对联盟朦胧的幻想霎那间灰飞烟灭。渺小卑贱的联盟,今天我终于看清了你们丑恶的嘴脸。侵犯我的家乡,杀害我的同胞,我发誓要让你们血债血偿!
鹅毛大雪飘摇而落。我顶着寒风撤离到战场后方,在战友们的帮助下,举行神圣的召唤仪式。大家纷纷将途中搜集到的联盟士兵的血液倾倒在结界中。紫色的火焰在圣坛中熊熊燃烧,然后蒸腾;大地随之颤抖,一个庞然大物由雪地中跃然而出――隐居在奥克兰特山谷的冰雪女王被召唤出来了。我们喜悦万分:有了冰雪女王的帮助,击败联盟变得简单了许多。
没想到接下来的战役比预想的还要顺利,联盟节节败退,部落愈战愈勇:我们非但夺回了冰血,敌方的石炉碉堡,石炉墓地,冰翼碉堡,雷毛墓地也接连被英勇的部落战士们攻陷摧毁。大家决定乘胜追击,直捣西北方的联盟基地。但我却有些犹豫。我们这样占领联盟的领土,岂不是变得和他们一样冷血可憎?家乡被敌人进犯的滋味,我深知有多么不好受。难道部落和联盟一定要竭尽全力拼个你死我活,不论牺牲多少都要把对方赶尽杀绝?难道和平永远只是一个梦,一个永远难以实现的梦么?
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打断了我的思绪――一支闪着寒光的银箭深深地扎进我的左肩。抬头一看,是他。我雪国的王子,正屹立在丹巴达尔北方哨塔上。银白的长发依然飘扬着,肤色胜雪,棱角分明的唇线,只是脸色略显苍白,硬朗的身躯上还沾染着点点血迹。那曾经撩起我额发的纤长手指正紧握一把微冒寒光的长弓,箭在弦上,吐露着银色锋芒。我想不通,为何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我居然还会如此迷恋正在射杀我的敌人?当他准备射出第二根箭时,他似乎认出了我,动人心魄的金色眸子没有了那般凌厉,而是溢满了怜悯和隐忍。他放下了弓。周围纷落的大雪、震天的战鼓、血腥的杀戮似乎都与我们无关。我和他遥遥相望,似是心有灵犀,无声的交流只有彼此能够感知。神啊,请告诉我该怎么办?
我目不转睛地仰望着他,想把他的眉眼烙在心上。忽然,无意中发现的一个小细节击中了我最脆弱的伤处,好似晴天霹雳――他的腰间别着一枚粗劣的粘土勋章。我绝不会认错:那不是一般的勋章,是一个女孩年幼时制作的礼物。制作勋章的小女孩,是我。接受这份礼物的,是加尔范上尉。上尉很珍视它,夸我做得别致,一直放在军甲下的小袋子里随身携带。他如何会拿着这枚勋章?残酷的答案将我的理智撕得粉碎。我真愚蠢!怎么能放纵杀害我亲人的仇敌!我用力拔掉左肩的银箭,深红色的血液顺着臂膀流淌下来。用绷带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我便冲上哨塔,一边拔出两把战斧一边将风的力量灌注到其中。想到这两把武器是加尔范上尉生前给我的奖励,我眼眶一湿,更加坚定了复仇的决心。
他看到杀气腾腾的我站到面前似乎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仿佛早已预料到这场结局。又是一声熟悉的清脆哨响,原来活泼俏皮的小豹呲着尖牙,弓起身子准备向我扑来。而他,也缓缓驾起长弓。弦上银箭寒气逼人,直指我的心脏,只待他射出。我苦笑,既然都是要取人性命,何不干脆利落些来的痛快?于是未等他有所行动,我便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毫不犹豫地把两把利斧插入他的双肋……
我雪国的王子一阵颤抖,直直地跌倒在地上。小豹守在他的身边,用哀怨的眼神望着我,发出凄婉的嚎叫。我跪下身,眼看着肋上伤口喷涌而出的血液将他银白的发丝浸染成深红色。那有着美丽弧度的唇角也溢出了鲜血,脸色比狂风中肆虐的雪片还要冰冷苍白。他用尽全身的气力,再次抬起手撩起了我额前的刘海。只是还未待我俯身将额头贴上他的唇,他虚弱的左手就支撑不住落了下去;迷人的金黄瞳孔渐渐放大,双眸中澄澈的水色幻化汇聚,最终在眼角凝结成一粒闪烁的冰晶。我只觉眼前一黑,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悲伤与懊悔,伏在愈发冰冷的尸体上失声痛哭;任凭泪水肆意流淌,与鲜血和白雪融为一体。
我的雪王子,是命运让我们相遇。也是命运将我们分离。这是难逃的劫数,我们都无能为力。在族人的荣誉面前,有什么理由不放弃一切?这种深之入骨的仇恨,渺小的我们又岂能化解呢。
联盟与部落的征战还在持续。寒冷的奥克兰特山谷,永无和平。
只是,你知道么?那里最美的雪,是眼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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