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玩家故事:当奈非天走向30岁

奕剑者柴王
2022-08-05 16:39:53 浏览:0 0

那是山东半岛初秋时节的一个普通傍晚,故事的主角是个时年26的大龄男青年。他个头不高(勉强超过一米七),体态微胖,梳着干练的寸头,长着张扔进人堆就认不出的圆脸。从头到脚唯一有特点的,是一身熨得没褶的西服工装,和一双锃亮的休闲皮鞋。

彼时,他正在某不知名企事业单位的400人办公室里忙碌着,办公隔断的桌子上杂乱地堆放着合同、报表、宣传材料和学习文件。桌子正中的电脑里,单位内部消息正潮水般往他的屏幕上灌红点。

不过这些,他都无暇顾及,他正飞快地把桌上的个人物品扫进一个不大的黑色公文包内,然后扯了扯因激动而被汗水浸湿的衬衣领口,时不时瞥一眼显示着17:28的手机时钟,脑子里还惦记着当晚解锁的《暗黑破坏神2重制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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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分钟仿若受到了钟慢效应,变得如千百年般难以度过。但他心里非常清楚,120秒后,他将夺路而逃,跳上那辆有十六年车龄的波罗,踩足油门,披着《一路向北》冲向20公里外的小窝。

下班时刻如期到来,他抄起小包正欲冲向衣帽间的打卡机,此时,一阵慵懒、厚重、缓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一把利剑般将他钉在原地。

“小刘啊,明天大领导要开会,你今天加个班把数据整理一下吧。”

失望与懊恼瞬间填充了他的胸腔,但脱口而出的却只有“好的,主任。”

见工作布置妥当,说话的男人提起小包,缓慢踱向衣帽间。而小刘,也只能静静看着“中年缝合怪”逐渐远去的臃肿背影和秃顶脑壳,无声地吐了句:“嫩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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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我的童年玩伴、小学同班同学,甚至差点成为前公司同事,可谓是终生损友兼现实世界的另一个自己。我们在同一个社区长大,是两个巧合避过下岗潮,在国企改制后组建的两个“双职工”家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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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物质条件并不宽裕的90年代,这意味着城镇户口、国家社保、一辈子的稳定工作、无需额外操心的子女学前教育,以及优厚的的工资。千言万语一句话——家境优渥,前途光明。

而顶着“独生子女”BUFF出生的我俩,自然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童年过得很是滋润。更羡煞旁人的是,为了响应那句“计算机普及要从娃娃抓起”,千禧年没过多久,我俩就各自喜提家中第一台电脑,自此成为“赛博一代”。

于是乎,当同社区的小朋友还在沙地上模仿“登龙剑”的时候,我俩正在小刘家中因为《拳皇2003》的胜负“真人快打”;当同学在课间沉溺于“掀女生裙子”这种无聊把戏的时候,我俩正在对“《星际家园》改车”问题亲切交换意见;当同学拿着5毛零花钱纠结于买五块“大刀肉”解馋还是跟别人合资享受一小时PS2时,我俩正在讨论是拿攒了一周的零花换一张《梦幻西游》点卡,还是再攒一周换张《魔兽世界》小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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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这么个节奏发展,我和小刘无疑会被初代国产网游迷了心智,在几年后被转化成一个叫“网瘾少年”的全新物种,然后双双被送到陶宏开或是杨永信门下,接受有“美国最新科技”加持的“康复教育”。

好在,初代奈非天遇见了他忠诚的迪亚波罗。

现在看起来可能有些滑稽,但《暗黑破坏神2》对于当时只在时长制网游中兜圈,对游戏分类没啥概念的我们来说,实现了某种意义上的审美重塑。

幽暗的场景,阴森角落中随时可能跳出的可怖怪物,让看腻了东海湾明媚山景的我们耳目一新;近战攻击扎实的击中反馈,以及夸张的断肢、血溅场面,也让玩惯回合制的我们大呼过瘾;至于身材曼妙、衣不蔽体的安达利尔和魅魔,更是让两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就此“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在暗黑2全部7个角色中,小刘一直最中意圣骑士。相比于傻大憨粗的野蛮人,威斯特玛的圣骑士身材挺拔、体态匀称,穿上身西钢亮银甲再配上把水晶剑简直英气逼人。双热一出,剑荡四方,所过之处如龙卷风雨虎入羊群,威风得不行,完美符合小刘那中二少年心中朴素的YY需求。

于是,在小刘他爸那盒四碟装盗版《暗黑破坏神2:毁灭之王》(因为能出年纪之冠,版本至少是1.10)的帮助下,沉迷来的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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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是这种盗版碟

必须得承认,小刘在暗黑上的天赋相当逆天。在那个找攻略基本靠实体书的年代,无师自通符文之语自然是痴人说梦。但小刘还是自我领悟了专注灵气对祝福之锤的增伤效果,很快明白了格挡率的数值上限,甚至学会了利用局域网模式复制装备的“禁术”(到现在我也不会)。当我的法师还在利用回城卷轴跟普通难度都瑞尔“互相拉扯”的时候,他靠着一身在今天看来绝对算是破烂的黄金、暗金装备,硬生生用圣骑士砍到了地狱难度。

这时,小刘遇见了他游戏生涯里最大的硬茬子——地狱A3瘸子。在没有符文之语公式的那段日子里,那帮盘踞在崔凡客的恶魔曾经给小刘带来了不少麻烦。随机出现的物免属性对近战职业的限制自不必多说,议会门口满地的九头蛇也让做不出“背信”、“刚毅”的圣骑士一度死到赤贫。

不过,以上情况都没有让小刘转投法师公会。他埋头farm了小半个月,换了一身抗性装,屯了小半箱大紫,从挚爱的安姐身上抠出来把无形品质的屠夫之瞳,往格瑞斯华尔德胸甲里镶满了8号符文。在一个午后,靠着“底力”车翻了崔凡客议会,推掉了“劳模”,清空了超市,然后站到了世界之石要塞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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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问他怎么处理通关路上的物免怪时,小刘轻描淡写地说。

“点了小站以后重开呗,又不是每次都会遇见物免。”

时至今日,我依旧无法准确用语言描述我在那天下午的心情。它不单单是对《暗黑破坏神2》配装系统深度的叹服,也不仅仅是对小刘探索精神的敬佩。这是一种面对游戏设计与玩家创造融合诞生一种奇妙结果时的惊异情感,是面对简单操作衍生质变效果时最本能的情感表达。那天下午,小刘在我心中的形象强所未有的高大,仿若那个对着世界之石掷出圣剑的正义大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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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所有的热血少年漫一样,我和小刘的故事也不可避免走向散伙单练。

2008年,小刘的父亲高升北京,居家搬迁,我则需要跟随南下的父亲,背井离乡。分别那天,两个多年的好友像早已达成共识般,没有流泪也没有不舍,似乎对新环境新生活的憧憬冲散了离别的感伤,又似乎各自清楚这次的告别只是两条不规则曲线的短暂平行。

互联网的飞速发展破除了距离上的限制,也将更广阔精彩的世界展现在两个少年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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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域网联机打《暗黑破坏神2》是做不到了,但小刘也玩腻了单机模式。他盯上了正在蓬勃发展的暗黑2战网,从1.09怀旧版打到1.11官方版。闯过红门BOSS,上过毁灭车,装过MOD,玩过maphack,打过大箱子,从IMPK流窜到91D2,最终补票了一份正版,回到了最适合他的暴雪战网赛季。

随着游玩的深入,小刘对装备毕业的期望也一提再提,从拿到“谜团”,变成满变的“年纪之冠”和“风之力”,变成“45抗无形旋风盾”,变成“巨鲸珠宝匠”,最终开始朝着“极品电棒”的变态方向发展。万幸,直到今天,那些存在于都市传说中的神器,对于小刘来说仍旧只是个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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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东西我从来都是当它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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