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的口碑电视剧《天下粮仓》中，一位云游高僧感叹哀鸿遍野，绘制了一副《千里饿殍图》给乾隆帝。与此前宫廷画师歌功颂德的《千里嘉禾图》形成鲜明对比，用以讽刺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的悬殊差距。
但如今，这段杜撰的故事却以另一种方式再现人间，展现了历史的轮回。
上为《千里饿殍图》，下为《千里嘉禾图》，局部
前一阵，一部多位明星倡导素食的纪录片《素食行者》悄然上线，但没过几天就淹没在声讨的海洋中。在笔者看来，这部纪录片就是当代的《千里嘉禾图》，明星们对素食的追捧就是“何不食肉糜”的经典再现。要搞清楚“晋惠帝”们是如何诞生的，需要先从素食概念的诞生讲起。
人类崛起有赖大脑，大脑生长有赖肉食，可以说吃熟肉就是建立人类文明的关键因素之一。在食肉者营造的安全环境中吃饱穿暖后，一部分闲人才得以思考人与自然的联系，为遏制人类“索求无度的贪婪”，才产生了“勿杀无辜”的食素思想。这种最原始的素食主义是人类哲学发展的一部分，是有进步意义的。
古代的朴素素食主义思想包括“动物是有“灵性”的，食肉是暴力的、非必要的”。虽与现代素食主义有相似之处，但更多的是他们宗教观和哲学观的一部分，并无后世食素者的伦理观与政治因素。
最早在公元前六世纪，印度的耆那教徒与佛教徒开始因哲学和宗教戒律禁食肉类
近代食素思想崛起于19世纪初的欧洲。工业革命几乎消灭了自然灾难引起的饥荒，因此在伦敦、巴黎等国际大都市的精英人群中涌现了大批食素者。素食主义（vegetarianism）这个词诞生于1838年英国思想家詹姆斯·格里福斯德著作里，9年后，现代第一个素食协会在英国建立。他们笃信“简单生活、简单食物、人道主义和道德原则”。随着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素食开始在全球发达国家流行，成为小众但不可忽视的群体。
纯素饮食的好处和坏处都很极端。好处是可以降三高、肥胖和心血管疾病。但坏处同样突出，如维生素B12匮乏会导致无法复原的神经性损伤，还会增高心脏病和老年痴呆的概率，对女性生育尤为不利。肉类不仅含有蛋白质，更有许多素食无法替代的微量营养素。荤素搭配才是对健康最有利的做法，纯肉纯素皆不可取，这已经成为社会共识。
到这里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长期以来素食只是一个小众爱好，甚至个人喜好——“素食”变质是因为微生物繁殖，而“素食主义”变质则是因为资本增殖。
当代素食者大体可分为两种，其一是认为素食有益健康或单纯喜爱素食，这类人群并不会引起太大争议。问题出在第二种，因反对屠宰动物而食素的所谓“道德素食主义者”。他们的理论可以总结为：动物也有“人权”，应以对人的态度对待一切生灵，而不是把它们当做产肉的机器。
我们必须承认，此种思想是有可取之处的。不论是为食肉产生的盗猎，还是畜牧业产生的巨大环境污染和砍伐森林问题，甚至是“反刍动物的肠道发酵”造成的温室气体，都是现在亟待解决的重大事项。但只有吃饱了肉，或是具备吃饱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穿着西装革履，在聚光灯下大谈道德、环保与动物权利。
至于食素，不仅是有钱人的特权，更是部分人敛财的工具。
在INS、油管等社交平台上，素食博主一搜一大把，个中佼佼者都有几十上百万粉丝。她们都是中产阶级以上的精致白人女性，通过上传自己精心制作的素食料理，纤瘦的身材和“健康”的极简生活，打造出一个健康积极、保护环境、爱护动物的超凡出尘的美好形象。然后适当地推出并不便宜的饮食教程。
但是她们没有石像鬼的假面，是人，就会有极限。在长期极为严苛的纯素食生活过后，健康都会受到较大影响。最典型案例就是行业顶流、芬兰著名素食博主Virpi Mikkonen。她坚持了十多年纯素饮食，出版了四本极力推荐素食的食谱，简直是“素食女王”。但在2019年6月，她坦白自己已经吃很久的肉了，食素带来的头痛、停经、心脏问题几乎搞垮了她的身体。
在死亡的威胁下，什么爱护动物、什么保护环境，全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在人们被素食者吸引注意力时，人造肉被悄悄地端上了桌子。这种人造肉可不是中国传统饮食文化里的“素鸡”，而是用大豆分离蛋白和麸质通过一系列复杂的化学工序，尽最大限度模拟肉的口感和营养，连“肉丝”都可以仿制。当然，这种假肉比真肉贵得多。
如果真的以素食为尊，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吃模仿真肉的素肉呢？
人造肉在欧美发达国家大有崛起之势。2013年，Beyond Meat公司开始出售素炸鸡；2016年，Impossible Foods推出了素牛肉；至2019年，包括汉堡王、肯德基在内的主要快餐连锁店均推出了“植物汉堡”。2017-2018年，北美素肉行业经济增幅达37%，预计到2029年，全球素肉市场可以达到1400亿美元的产值。这是一个庞大的市场。
美式素肉得以崛起的重要推手是白左经济，那些长于一线城市中，迫切证明自己与动保、环保等政治正确挂钩的中产人群是素肉的主要消费群体。再没有什么比拍一张素肉美食传到个人社交平台更廉价的标榜“进步”、自我感动的办法了。仿佛买一块人造肉，就为环境做出了巨大贡献。
可把我感动坏了
而极端的素食者不仅严于律己，更严于律人。他们敢于上街抗议食肉，甚至破坏、打砸肉铺。这让笔者想到了一则故事。说佛陀当年并未严格要求信徒食素，但有一位名叫提婆达多的弟子站出来要求佛陀禁止食肉。他自感有大慈悲心，为极端素食而对佛陀反目成仇，甚至几次试图谋杀他。一个对动物有慈悲的人，却对同胞挥起屠刀，爱猪狗远甚于爱人。
然而，在欧美所向披靡的人造肉和素食文化却在中国水土不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