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剑奇侠传4: 紫月明光传·紫英一生

第二十七章 潇雨凝弦
琼华剑法飘渺大气，昆仑剑法优美灵动。
紫英自知林远岫一心求死，固然找找紧逼，却也依旧暂进暂防，只盼能多拖一阵子，让林远岫为昆仑剑气所澄，抛却求死的念头。
林远岫的招法渐渐平定，收合自如，潇洒如行草墨香，一招一式都点到要害，却依旧能剑波留韵，紫英心下也叹服，心思一转，使出了一套师父留下的无邪剑法，淇奥一式，此式招式淡雅，仿若君子之交，只能破对方出手，却不能伤人，是昔日玄毅闲暇所创，用来和夙莘比剑的时候拿来用的。
林远岫也看出紫英意图，长剑一挑，直刺面门，桀骜不驯，紫英侧脸抽剑，纯钧自下而上划了个半弧，斜斜格掉了这一招，林远岫也料及如是，旋身一顿，收了剑，拱手：“慕容少侠好剑法。”
紫英也收了剑，回礼：“林少侠过谦。紫英有一事相求，还请林少侠明……”话没说完，紫英身子一阵，一口浓血从口中喷出。
“这是……”林远岫惊道。
紫英抹去嘴边血迹：“不妨。柳竹公子为魔尊所掳，下落不明，林少侠是否知道魔尊或魔界之事？”这话才说完，紫英心头一荡，神智就要昏迷，他捏下了静心决，近日几番激变，让他几乎不堪。
“慕容紫英，你中了魔界瘴气。”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剑匣中传来，“我可不管你撑不撑得住，但你可别又被魔剑累死，到时候害得她哭。”
“……不要这样说，紫英哥哥最近太累了……”紫英记得，这是小葵的声音。
“你少心软，我告诉你赶快回去，你怎么不听。”
紫英听着两个女孩子似乎是吵架，越发全身无力，只是“魔界瘴气”四字听进耳朵。
“魔界四位霸主，一位桀骜不驯之重楼，一位倾国倾城之雕阑，一位独来独往之独酌，一位无人知晓，被成为最强之魔，锦城。”林远岫不曾望向紫英，兀自负手道，“世间无人知晓，锦城并非妖魔，而是心魔。昔日独酌和重楼为了压制锦城之祸乱，将锦城镇在两处，而今一处的锦城已然逃逸，另一处的锦城却已经转世在人间。”
紫英听他如此说，心下已经明了几分。生而有命，命而流转，远非人力可为，纵使我命由我不由天，人又怎可选择身份父母、神仙妖魔？
“解铃还须系铃人。”林远岫拱手，正要御剑离去，却被一本书丢中脑袋。
“啊……”花灯甩着手，“那个……师叔……我……”
紫英不禁笑了出来：“既然七卿已经先行一步，我们须得快些追上了。”
“苏心……怎么没回来？”花灯问。
紫英微笑不语，只是拍拍花灯：“我知道没法拦你，若要和我与林少侠同去，你可得打点些药草。”
花灯嫣然一笑：“可不是，我刚才已经去咱们的老邻居相柳姐姐那里要了好多，离朱姐姐也给了些治愈魔界三火灼伤的药。不过离朱姐姐说啦，这是赔你的剑的。”

潇潇雨下。
苏心坐在树下，脸上有奇异触感，但却瞬间消失。
苏心张眼，柳竹欲言又止，只是把左手藏在背后。苏心笑：“柳哥哥，你好了吗？”柳竹点头。
“柳哥哥，你怎么啦一脸那种表情，莫非拉不出来啦？”
柳竹险些昏厥：“你……”
苏心撅嘴：“好啦好啦，既然你醒过来了，我们去追独酌吧，我们从小黑龙的路过去。”苏心站起来，却趔趄，为柳竹疗伤，耗损了她太多心神。
柳竹伸手一扶，却划伤了苏心的手。
柳竹左手已然全是白骨，森白吓人，五指尖锐。
苏心扭腰一笑，拉过那只手：“发什么呆，走啦。小黑说不定都知道我回来了。”
“苏心……”
“柳哥哥，你不要说了。”苏心头也没回，兀自拉着柳竹往山上走，“我从出生便在这深山，人的规矩我不懂，也不想懂。人都是划地自限的，自欺欺人，又寂寞又痛苦。我要自由自在的，喜欢我要喜欢的人，什么轮回报应我都不懂，什么责任正义我也不懂。你要是教会了我……我会痛苦的。”
柳竹沉默不语。
“小黑！小黑！”苏心嚎叫着，跑向湖边。
“呃？”苏心突然停下，柳竹纳闷。
“你的手骨被我捂热乎了！好有趣！”苏心叫道，“原来骨头也可以被捂热乎啊，那是不是火上面烤一下也没关系呢？”
“……莫要尝试。”柳竹无奈道。
苏心仿佛根本没听见，径自拖着他往一颗树下去了：“小黑已经把入口准备好了！真是贤妻良母啊！”
天池上幻化出一个黑衣少年的影子，一脸青寒：“去你的猪肉炖粉条的，贤妻良母是说老子的么？！”
苏心扭腰娇笑：“小黑，我们去啦～”
那少年扫了一眼柳竹，半晌：“老子颇为同情这位仁兄。就此别过，后悔来不及。”
苏心撇嘴：“去你老婆的小鸡炖蘑菇的！”
柳竹正要惊异于两人的粗话，却被眼前景象惊了一惊：
树干映出一片火红，一道玄色旋涡，似影非影，犹如吞噬人间般敞开。
苏心转身：“这就是小黑给我们开的魔界法门了，走吧，柳哥哥，无论里面有什么，苏心都会陪着你的。”
柳竹大窘，支支吾吾被苏心一把推了进去。
“苏心，找到了么？”黑龙太子问。
“找到了……逆鳞哥，你也会找回来的。找回锦澜，一定会的。就算你我都是妖魔……可是……喜欢谁……也没有过错。”苏心说罢，对黑龙太子笑笑，踏进了法阵。
那黑衣少年隐去，天池边湖光山色依旧。

玄霄甚至不必躲闪，只凭用气，便克制了这少女的路数。
“莫明其妙。”玄霄冷然道，转身离去。
雕阑对少女挤挤眼睛：“我们要回魔界去，东海你老家附近便有入口喔。”
玄霄转身怒道：“雕阑！”
雕阑耸耸肩膀：“我不是和你说过，女人心，海底针，你们男人莫要揣摩，更莫要拦阻。”
无能为力亲见二人离去，少女咬住嘴唇，冷雨霏霏，她抹去眼角水痕：“玄霄！我东海龙族决不会放任你！我族之耻！我敖茜就算耗尽元神修为也必定要报！”

东海孤岛古道。
紫英看着浪涛拍岸，天地人间，自然壮美，人生不过一瞬如梦，唯有碣石百年承波不曾改变。
浪涛若雨，温柔抚面。
若以有涯求无常致远，莫非怜取眼前。
“慕容……兄，魔界如何，我轮回之后也不记得，你和慕容姑娘莫要为我涉险。”林远岫道。
紫英还未说什么，花灯一摊双手：“师叔就是劳碌命，再说我们的朋友还扯在里面呢，再说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呢。是吧师叔。”
紫英淡然一笑：“就你聪明。”
花灯捂住嘴巴，一对大眼睛骨碌碌地来回描着林远岫和紫英，那副促狭又得意的小女儿神色，惹得两位少年剑客都露出笑容。
浪花飞卷，三人的身影没入碧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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